北境，天波城。
紅日初升，當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天波城的時候，徐三亭打開了天波城北面的迎歸門。
迎歸門不是天波城的正門，而是北面四開小門之一，天波城正城門名曰“破蠻”，乃是大軍出塞時方會打開。
迎歸門雖說是小門，但也能容四車並排而行，徐三亭身爲門吏，端着茶壺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，翻看着手上集結成冊的《三國演義》。
此時迎歸門車馬不絕，一輛輛滿載着蠻族貨物的商隊從迎歸門內魚貫而入。
大玄律有載：人蠻不通商。但是詭異的是，並沒有定下若是通商，懲罰如何。
平心而論，蠻天之下的諸多特產正合人族所需，可是人蠻敵對，這是萬年大義，容不得馬虎。
所幸大義之下還有小情。當年縱橫一道的聖人蘇聖就曾說過，未見交易，安知非斬獲耶？
言下之意，人族商人有本事把蠻族的寶物弄回來，就是硬道理！
當然，法家聖人商聖同時也提出了另一句話：有據，斬！
別被抓住把柄，不然就是死罪。當然這個把柄，或許是說交易把柄，或許是說出賣人族的把柄，但是數千年來，前者的查探範圍寬鬆，後者卻是越發嚴格。
總而言之，面子要，裡子也要。
此時凜冬之戰剛剛結束，正是蠻原上互相傾軋瓜分戰果的時候，聽那些迴歸的商人說蠻原上又起了烽火，這一次進攻人族的伊力薩汗部分崩離析，就要消亡了。
根據軍裡傳出的說法，導火索是梧侯斷了伊力薩蠻皇封神的路子。
這就讓徐三停更開心了，梧侯是誰？那是他們少城主楊南仲的主公，這關係不一般啊。
託楊南仲的福，天波城和東蒼城那可是兄弟之城，彼此往來頻繁的很。
“痛快！”徐三停放下手裡的書，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。
沒辦法，他只有一隻手，不過另一隻手換了個七品蠻頑的命，也值了。
“徐隊率！”笑眯眯的商隊夥計湊到徐三停面前，八尺高的威武漢子臉上笑成了一朵花。
徐三停眯了眯眼，隔着一丈遠鼻子就能聞到一股血氣，他看着那缺了一隻耳朵留着三道疤痕的笑容就來氣，冷哼了一聲：“還沒死啊……”
蠻天之下可不比蒼天，在蠻原上又當土匪又當商人，偶爾還會參與進部落之間的紛爭，哪一次不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，那點傷痕算不了什麼。
這打招呼的夥計徐三停認識，是當初他手下的兵，一個自現境修爲的儒生，滿打滿算就會兩首戰詩詞，被一個商隊的東家忽悠了一通，退了軍伍幹上了這買賣。
“還不是您老教的好。”那漢子湊上來，從懷裡掏出一個晶瑩剔透的藍色果子，笑盈盈地放在徐三停的桌子上，說道，“萬愛果，專門給您老留意的。千萬別一整顆吃啊，每天泡水喝，再過二十年您老都金槍不倒！”
徐三停原本黑着的臉頓時春風洋溢，不着痕跡地將那顆藍色果子收入袖子中，說道：“你小子這一次又發了財吧？”
“賺也是賺蠻族的，可不敢從咱們人族身上發財！”那夥計笑道，“不然那還能叫人嗎？”
“算你小子懂事！”徐三停點點頭，往後望了一眼，“這次帶回了多少人？”
“蠻原上打的熱鬧，好幾個蠻皇都親自下場，小子這一次就沒走太遠，一共帶回來了二百一十八人，這是名單！”說着，那夥計從懷裡掏出一本冊子，遞給徐三停。
徐三停接過冊子，一頁一頁翻了起來，冊子上記載着姓名、籍貫、家中親眷等等信息。
蠻族擄掠人族人口，在蠻天之下爲奴爲婢，爲牛爲馬，這些行走蠻天的商隊則能救便救，能贖便贖，總歸是救回了不少同族。也唯有救回這些人，他們纔有資格走這迎歸門。
迎歸迎歸，迎的是這些歸來的苦命人。
“不錯！路你也熟，自己把人帶到政事堂去吧。”徐三停說了一句，打算繼續看書，突然眼神一愣，望向那入城隊伍中的一道俏麗身影。
和其他人衣衫襤褸不一樣，那女子穿着素淨的衣裳，雖然寬闊的兜帽遮住了面容，但是憑徐三停那老辣的眼神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個難得的美人。徐三停微微皺眉，眼神示意了一下，問道：“什麼來歷？”
那夥計回頭看了一眼，嘆口氣道：“說是丹霞城一位夫子的千金，丹霞城破時被蠻族擄走。也是苦命人，把自己臉劃花了，不能看……”
徐三停微微皺眉：“檢查過沒有？”
“我是您老帶出來的兵，能不小心嗎？找同路的婆娘看過，沒有身後眼！是人族。”
徐三停這才點了點頭，嘆口氣：“苦命人啊……叫什麼名字！”
那夥計指着名冊說：“喏，第一個就是。這名冊還是她幫我整理的……”
徐三停目光落在名冊那娟秀的小字上，看向第一個名字——
“李、玉、迦？”
……
陳洛望着面前擺着一排的大儒文寶，眉目中都透着欣喜的目光。獒靈靈在一旁看似自責實爲邀功，說道：“哎，是老奴沒用，這才淘換來這十件大儒文寶。”
“都是些平平無奇的大儒文寶，就是勝在數量多一些！哎，老奴失職了。”
陳洛淡淡一笑：“辛苦獒老了。”
“不辛苦不辛苦。”獒靈靈笑的舌頭都吐出了出來，“要不是時間太急，老奴還能再多弄一兩件。”
“足夠了。”陳洛滿意地點點頭，獒靈靈見自己也已經把功勞說出去，便不再多逗留，說了一聲要替雲思遙去買些胭脂水粉之類的雜貨，就躬身退出了書房。
陳洛看着面前的十件文寶，輕輕吐了一口氣。
樂崖城的人道氣運能不能幫自己擋一擋天道黴運，就看今天了。
十連抽啊！熟悉的機制！
陳洛運轉起抽取鴻蒙之氣的方法，將手落在了第一件文寶上。
“開門紅！”
“砰！”那件文寶化作了一縷黑煙，瞬間失去了寶物的光滑。
陳洛微微皺眉。
萬事開頭難嘛，第一步總是很辛苦的。
“第二次，沒問題！”陳洛的手落在了第二件文寶上。
“砰！”
陳洛坐在原地，深吸了一口氣。
有的時候，第二步也很難！
陳洛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，專門從儲物令裡取出了仙靈水，洗了洗手。
“事不過三！”
“砰！”
又見黑煙升起，暮色照大地……
“我……”陳洛一口髒話憋在嘴裡，不能說出來，出口敗人品。
看着面前還剩下的七縷黑煙……不是，七件大儒文寶，陳洛遲疑了。要不，把金瓜瓜喊進來？
“瓜瓜！”陳洛喊了一聲，片刻後，金瓜瓜從書房的窗口跳了進來，嘴裡還塞着兩顆碩大的冰糖葫蘆。
“呱？”金瓜瓜看了眼陳洛面前的架勢，頓時明白喊自己進來的目的，於是也不二話，直接跳到了桌子上。
“呱！（開始吧！）”
“上一次三中一，這一次已經連續三次了！更何況還有金瓜瓜的這個幸運符！”
“嗯，就當是墊裝備了！下一次一定成……”
“砰！”
“樂崖城的人道氣運不行啊！葉姝夷怎麼帶的隊伍。第五件給你個機……”
“砰！”
陳洛感覺自己人麻了！
他看着金瓜瓜：你不行啊！
金瓜瓜翻了個白眼：帶不動啊！
不玩了行不行？我不玩了，可以吧？
搞心態！
這都一半沒了！
一半啊！
陳洛感覺自己心在滴血，他彷彿看到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還沒來得及去好好欣賞，就沒了……
“呱！（再來一次！）”金瓜瓜用前爪拍了拍自己的胸口，對着陳洛豎起一個大拇指。
“呱……（上一次就是第三次成功的……）”
“可我這都是五次了！”
“呱！呱！（對我來說才失敗兩次啊！孃親保佑！）”
“行吧，再試一次……”陳洛拿起了第六件大儒文寶，“要是這一次也……”
“嗖……”一道鴻蒙之氣從文寶中被提煉了出來。
“嗯？”陳洛眼前一亮。
“呱！（哥罩着你！）”
陳洛立刻又拿起第七件大儒文寶，片刻後，第七件提取成功！
第八件，成功！
第九件，成功！
第十件，成功！
經過了五次失敗，後五次全部成功！
成功率百分之五十。
這比之前在船上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好太多了。
葉姝夷，對不起！
樂崖城，真香！
看着面前五道鴻蒙之氣，陳洛心中激動無比。
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，真是太刺激了！
金瓜瓜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，從桌子上跳下，朝門外蹦去。
“呱……（三分天註定，七分靠瓜瓜……）”
“呱……（小子，好自爲之……）”
陳洛沒理會金瓜瓜，連忙將五道鴻蒙之氣吸收，閉目凝神，進入夢境花林。
五道啊！整整五道鴻蒙之氣！
老子就沒打過這麼富裕的仗！
陳洛早就想好了，這一次，不用一道鴻蒙之氣兌換一篇文章，他要一次性兌換！
看看能出來什麼故事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