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笑容漸漸的褪去，接下來的事情我隱約已經猜到幾分。
玄冥低着頭，愧疚難安，“當時，我選擇了雙胞胎的一個獻祭給天龍。”
我緩緩道：“你是不是想說，我就是數千年前的那個嬰兒。”
“恩。”
“然後呢！”我的語氣似乎出乎他的意料，或許，在他的心裡，我應該充滿氣憤的罵他的殘忍與無情。
“你不恨我！”玄冥不敢置信。
我微微一笑，“數千年前的事情，早就忘記，現在還提那些陳年舊事幹嘛！”
“我是爲了玄國的基業，所以拋棄了你，可是，這件事情一直梗在我的心裡，數千年都不曾忘記。”玄冥淚流滿面。
“於是，你就堅決的要立雙胞胎中活下來的那一個爲玄國的皇帝。”想用至尊的榮華富貴來彌補自己心中的歉意。
玄冥痛苦自責的將雙手插入髮絲之中。
“但是儘管這樣，也還是無法阻擋玄國既然覆滅的命運。”
“這個。”我打斷玄冥的自責，“不好意思，聽起來你不像是憐惜一條弱小無助的生命，倒像是因爲玄國的滅亡而感到萬分痛苦。”
“不是，不是。”玄冥大聲道。
“好了，好了。”我看玄冥又要陷入痛苦之中，急忙道：“不談這些，過去的事情請別再提，也不要讓我回憶，我現在只想知道你爲什麼來找我。”
“因爲你的妹妹玄雪。”
我詫異的瞪圓眼睛，那個與我一模一樣的玄雪，居然是我數千年前的妹妹。
“真讓人意外。”我自言自語。
“我之所以要讓玄雪繼承皇位，是因爲她的身體內同樣擁有你的靈魂。”玄冥哀傷道：“我命當時最有名的星官施展法術讓你的靈魂進入了玄雪的身體內，希望你們姐妹能夠好好相處。所以，就未注意到那些包藏禍心的臣子，沒想到，他們突然的在我毫無提防之下謀反，讓我措手不及，於是，固若鐵桶的大玄江山就從我的手中斷送。”
玄冥唉聲嘆氣，說到憤怒的地方，恨的咬牙切齒，眼睛都變成通紅色，像是兩簇火苗，越燒越旺。
我歪着頭，饒有興趣的看着玄冥狀狀似瘋癲的吼叫聲。
數千年都已經過去，就算一再提起，又有什麼用，事實早已經註定，何必再苦苦的糾纏。
而且，從他的語氣，我絲毫聽不出任何他對於數千年前，以我做爲獻祭的供品的疼惜。有的就是不甘心與對曾經高貴奢侈生活的眷念。
“喂。”讓我喚數千年前親手把前世的自己送給天龍做祭品的人爲父親，真的很難叫出口。
“流雪，你還在怪我。”
“錯。”我搖頭，“現在的我，只知道，我親生的父親被血麒麟殺死，而另一個父親現在在衛道門。”
“流雪，你還是不肯原諒我。”
“我真的不介意以前的事情。”我開始不耐煩，老是問這些問題，煩不煩。輕嘆一口氣，他既然一定要我開口說原諒他，那就說一句，“我原諒你。”
“流雪，你真的太好了！”玄冥歡喜的像是想要撲上來抱住我。
我急忙退後，躲過他的熱情。
“等一下，我原諒你有一個條件。”
玄冥的身形突兀的止住，他不解道：“什麼條件？”
“你先回答我的問題，當年是不是我與玄雪共同存在於一個身體內。”
“是。”
“難怪。”原來真的事有前定，數千年前，在我什麼也不知道的情況下，我強行的進入了玄雪的身體，想必，她的憤怒與我此時的憤怒是一樣的。
嘆息中，我透過虛空看着笑靨如花的的玄雪、欣喜若狂的血麒麟、淡笑不語的天龍如雲，忽然間，感覺自己彷彿被阻隔於他們之外。
也許，玄雪回到他們的身邊，纔是最好的選擇。
“流雪，你想再次擁有你的身體嗎！就像以前你一樣，白日的時候，身體歸你，夜晚的時候，身體歸玄雪。”
玄冥的話語，令我感覺像是在誘惑着我。
心中感覺不對勁，憑空突然出現的他，就算真是當年的玄國的最後一任君主，也不應該勸誘我讓我去奪回身體。
玄雪也是他的女兒，他應該兩不相幫纔對。
他似乎看出我的心思，“國破家亡後，我只想享受天倫之樂，其餘對我而言，已經猶若過眼雲煙。我只是，希望你們能存在於一起。”
仔細的端睨着他的神情，他的雙眸一片赤誠，可我還是無法相信他的真心真意。更何況，他的眼睛始終閃爍不定，像是在說些言不由衷的話語。
還是穩妥些，我輕聲道：“抱歉，我的確想要回自己的身體，不過，我不想要你幫我。”
他的眼睛驀然定住，直直的看着我。
“爲什麼？”
我直截了當道：“抱歉，我原諒你，可是我不相信你。”
我的話，讓玄冥頓時悲傷起來。
“如果沒事，請你離開好嗎！”我很難受，可是，我不想將痛苦攤開在陌生人的面前，對我而言，玄冥仍然是陌生人。
“好吧。”
玄冥無奈的消失在面前，現在，只剩下我飄浮在虛無的空間內，昏沉沉的望着溫馨的場景。
……
……
“玄雪，你幹嗎踢我。”血麒麟假意痛呼一聲，躲到一旁，“天啊，該不會你又變成數千年前那樣，白日溫柔善良，夜晚厲害潑辣。”
“纔不會。”玄雪的眼睛勾魂攝魄，似笑非笑的勾着血麒麟。
“那就好，那就好。”血麒麟鬆了一口氣，回到玄雪的牀榻前，軟語溫存，“你的靈魂在這個身體內的時間不長，還是要好好的休息。”
“知道了，還不給我倒杯水。”
玄雪大聲發令。
血麒麟乖乖的跑到茶水壺前去倒水，一邊倒一邊悄聲的滴沽，“怎麼回事，以前玄雪白晝的時候都是溫柔依人，就是晚上的時候，很厲害。現在還是白晝，她怎麼也變的厲害”。
“快點，我渴了。”玄雪嬌嗔道。
“來了，來了。”血麒麟忙不迭的將水端上去。
我望着當日威風凜凜的血麒麟，此時溫柔的像小綿羊般，對玄雪言聽計從的神態。
心中感到痛快淋漓，不管怎麼說，那也是我的身體。
“阿血，我要吃蘋果，我要你削給我吃。”
玄雪看着新鮮的水果，嬌聲道。
“好。”
血麒麟乖巧的立起拿起刀來削蘋果。
鬱悶的白日就在玄雪與血麒麟的甜甜蜜蜜中過去。
夜色，籠罩天空。
我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姿式，獨坐在虛空的空間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