滂沱的大雨,“嘩啦嘩啦”的下個不停。
起風了,我的心,也不知道丟哪兒去,再也找不回了。
風吹樹葉的婆娑聲,雨打白石的擊打聲,彷彿都在嘲笑我的自作多情。
原來,一切都是我最美麗的臆想。
到了該結束的時候,一切都化成了塵埃。
我強忍住淚水,故做瀟灑的轉身,一步,一步,緩緩的走下祭壇。
可是,我該到哪裡去!
想着自己的歸處,發現除了鳳藻宮,居然再無其他的地方可去。
而鳳藻宮,卻是一直冷漠相對的焰歌留給我。
我渾渾噩噩的回到了鳳藻宮。
“流雪姐姐。”誓仇迎上來,“你怎麼了?渾身溼淋淋的。”
我搖了搖頭,“沒來的及躲避大雨。”
誓仇深深的望着我,什麼話也沒問,點了點頭。
殿內,一位花白鬍須的老者站起來,顫聲道:“太后。”
“姜太醫,雲太后怎麼樣?”想到雲紫兒的身體,我停下腳步,焦急的問。
“雲太后……她有早產的跡象。”姜太醫欲言又止的模樣,像是還有話說。
“姜太醫,進來說。”我走進雲紫兒住的屋內,姜太醫隨後跟進來。
“太后,恕臣無能爲力。”
姜太醫一進屋,就跪倒在地,不停的叩首。
我心一沉,“快將詳情說出來。”
“救治的時辰已經耽誤了,就算臣有迴天之術,也只能保一個人。”
怎麼可能,只是耽誤一會兒,就要了一個人的性命。
“姜太醫。”我感覺喉嚨中,苦苦的,像吃了黃蓮,“是不是因爲我耽誤時辰。”
“並非全部都是太后的錯。”姜太醫話中有話。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老臣行醫數十載,就算在宮中也已經有十幾年。剛纔,老臣診了雲太后的脈搏,雲太后心跳急促,血液流勢如洪,老臣確定,雲太后今日必定是服食過催產的藥物。”
“催產的藥物!”我輕挑眉宇,“姜太醫,你知道是什麼?”
“這種藥物老臣從未見過。”
“算了,這件事情,以後再說。哀家只想問你,雲太后與她腹中的胎兒能不能都保住。”
姜太醫輕輕的搖了搖頭。
我嘆聲道:“你先出去吧,哀家想在這裡陪着雲太后。”
待姜太醫離開後,我輕輕的走到牀榻前,癡癡的望着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雲紫兒。若不是因爲我,她想必不會做出如此激烈的舉動,卻沒想到,反將自己給害了。
突然,雲紫兒緊閉的雙眸輕輕的睜開。
我大吃一驚,急忙轉身,擡步準備離去。
“水流雪。”
雲紫兒虛弱的聲音,像是下了魔咒,拉住我的腳步。
我長長的吁了一口氣,“雲紫兒,我在這裡。”
“你與姜太醫的話我都聽到了。”
我心中一震,想說話,又不知道從何說起。
“水流雪,如果真要二選一,就留下孩子。”
凝視着雲紫兒淺含笑意的雙眸,我只能勸道:“別胡說,皇宮內的集齊了最頂尖的名醫,有他們,你一定會沒事的。”
“你說的是你的真心話嗎!”雲紫兒似笑非笑。
“雲紫兒,說實話,我並不喜歡你,但是卻不至於想要你死的地步。”我淡聲道。
“這倒是真話。”雲紫兒的聲音很輕,輕的像是被風一吹,就散了。
“別說了,你恨我就儘管恨吧。”我的語氣倔強,“如果世事重來,我依舊會這樣做的。”
“我不恨你。”
雲紫兒的話令我目瞪口呆,甚至讓我懷疑,她是不是雲紫兒。
“你怎麼會不恨我?”我呆呆的反問。
雲紫兒的臉龐浮現一抹淡若清水的笑意,未上濃妝的她看上去更加的漂亮與清爽。
“其實,一切只因爲我好嫉妒你。”
“嫉妒我!”我吃驚道,一種滑稽的感覺讓我情不自禁的想大聲狂笑,靈魂隨時會消失的我會被雲紫兒嫉妒,真是天大的笑話。
雲紫兒沒有注意我神情的古怪,繼續道:“其實,我心中真正愛的是焰歌,可是打一進宮,他的眼中就只有你一人的存在。枉我自負絕色麗顏,容顏不在你之下,卻只能將一顆芳心隨流水。”
此時,悵然迷茫的感覺,在空氣之中的幽幽流轉。
“於是,你就選擇了焰火,成了他的皇后。”
“沒辦法,既然得不到焰歌,我就寧願毀了他。”
“當年的事情你也也份。”我低聲道。
“是,當年焰火想奪位的事情,我也在其中。”雲紫兒大方的承認。
我想痛罵,可望着雲紫兒慘然煞白的面孔,卻罵不出口。
深深的呼吸一口氣,將憤怒吹了出去,化於空氣中。
“事情已經結束了,你就不要再想了,還是好好的休息吧。”
我起身欲離去。
“等等。”雲紫兒的話語再次留住我的腳步。
“什麼事情?”
“水太后,我死後,你能不能照顧我的孩子。”雲紫兒央求道。
“不能。”
我毫不猶豫的拒絕,餘音未盡,就聽到雲紫兒抽噎的哭泣聲。
“我知道你討厭我,可是孩子是無罪的。”
我長嘆一口氣,轉身,微笑道:“我的意思是,或許你與你的孩子都不會死。”
“水太后,我很感謝你沒有落井下石,但是連宮中醫術最好的姜太醫都無能爲力,又怎麼能有奇蹟的發生。
“奇蹟之所會發生,就是因爲你沒有想到啊。”
對於天龍化身的如雲來說,救一個應該沒有什麼困難。更重要的是,我希望當靈魂消失不在的時候,該還的全部還清,毫無羈絆,一身自在的離去。
“水太后不願,那就算了。”
雲紫兒認爲我壓根不想幫她,氣呼呼的道。
“因爲……”我能找人救你,半截的話語還未說出。
雲紫兒已經自以爲是道:“看來,這個宮裡只有璃香對我最好。”
我的嘴角忍不住抽拉搐一下。
“現在,只能將我的孩子託付給璃香。”
璃香,若不是雲紫兒提起,我都忘記了她。
現在,宮中除了我與綠弦、火聚綿以及誓仇,只有璃香知道焰火其實早已經死去。
我心中一驚,她會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雲紫兒。
細細的端倪着雲紫兒的神情,她似乎並不知道焰火的事情。
“雲紫兒,璃香是誰?”我故意裝做不知的模樣。
暗中思忖,若是璃香對告訴過雲紫兒與我見面的事情,雲紫兒必定會憤怒斥責我的虛假。若是沒有說過,雲紫兒必定不會大怒。
“她是奇女子,不戀富貴榮華,只願守在一塊花園之地,等待着焰火。”雲紫對璃香讚不絕口。
昏,我懷疑,她所說的璃香與我認識的璃香不是同一個人。
在我的眼裡,天下最虛僞、最狡猾的莫過於璃香。